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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從來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的愛伱·

 
   
 

文集作者:zhufe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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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爱不能成往事

[zhufeng]  [2005-11-25]

1
那年夏天,叶秋影与相恋四年的苏南在大学校园门口分手。
下着微微小雨,叶秋影撑把伞,静站在大理石柱下,幽幽地说:“一路珍重,以后彼此不要再想念才好。”苏南转身,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。他头也不回地提着行李,上了一辆泊在路口的红色的士。
他要去北方,那有他的父母,以及一份好工作等着他。
她本是习惯流浪的人,无论南北方都可以,但她却执意要留在南方,她是性格倔强之人,不想依靠苏南的父母得到好工作;她还想测试苏南到底多爱他,是否会为了她放弃美好前程呢?
然而苏南还是决意走了,车子远去时,叶秋影还站在那里,只感觉整个人虚脱了,风吹来,连握伞的气力也无,雨伞被刮到一边,细雨渐渐湿了她的长发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既然天各一方了,就要再远些才好,叶秋影这样想着,狠狠心就南下深圳,与苏南的距离多了276公里。七月下旬,她寄居在深圳的老乡家,开始找工作。那时的深圳常刮台风,偶尔还伴随着大雨,她喜欢透过夜的黑,看窗外树木在狂风暴雨里飘摇,次日清晨出门,昨晚还鲜艳欲滴地开在门口的花,早已凌乱不堪散落一地,像极了她和苏南的爱情,似乎无法再拾起。
那年夏天,一本名为《毕业后我们一起失恋》的爱情小说开始上市,叶秋影买了一本,看着看着,就逐渐不相信世间还有美丽永远的爱情。
直至她遇见连年。
2
叶秋影是重点本科毕业,但由于没有工作经验,在这家人才济济的大公司里,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文员,每天负责打稿、送文件之类的琐事。
下午,叶秋影送一份文件去7楼,她在29楼等电梯,门开,里面人满为患,她刚踏进去的脚又缩了回来,朝里面的经理们歉意地笑了笑,站在门口位置的一个男人说:“进来吧,挤一挤就可以了。”
她抬头看他,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闪着光亮,领带系得一丝不苟,留着看上去很干练的整齐向上的短发。她乖乖地走了进去,电梯缓缓地从29楼往下坠,到第11层时,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人。电梯壁面如镜,叶秋影目不斜视,从壁面上也能发现他不时观察自己的目光,让她有些不自在。在5楼时,电梯门开了,他好像没有出去的意思,左走按在开门键上,右手掏出笔,说:“我留一个电话号码给你吧。”
他似乎有些霸道,但叶秋影却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出去,他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了他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。“有空常联系。”他轻轻说,然后出了门,电梯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叶秋影继续往下坠。
连年,销售部核心主管,27岁,湖南人。叶秋影回到办公室,就在电脑上调出了他的资料。人说社会上的人很复杂,这种人很向专泡MM的花花白领,以后得提防他,冷静下来的叶秋影暗暗地想。
第二次在无人的走廊上与连年相遇,连年微笑,叶秋影把双手搭在身前,安之若素地没有任何表情,连年从她身边擦过去时,却说了一句:你冷漠的时候,像清水出芙蓉。
3
中秋节,叶秋影的办公桌里躺了份礼物:一盒月饼和一朵红玫瑰。她正想着会是谁送的,连年已站在门口。
“爱情像月饼一样才圆满。”他说,“我会给你像月饼一样的爱情。”
“可是……”叶秋影歪着脑袋说,“月饼很容易变质。”
连年一时语塞。叶秋影朝他笑。
深圳是个繁华的城市,对于叶秋影来说,却是座孤城,能多一个像连年这样的朋友,至少以后不会那么无助吧,叶秋影这样想着,就答应与连年共进晚餐。餐桌上,各自谈着小时的故事,尔后,连年就谈到了大学,叶秋影便沉默不语,她的大学与苏南有关,那个在大学里给过她天堂里的爱情又在毕业时把她推向地狱的人。
一个多月后,办公室来了新主任,那是让叶秋影厌恶的男人,满口黄牙,左手中指上还戴着俗之又俗的黄金戒。叶秋影把文件交给他,他的目光老是落在她高耸的胸部上,接文件时,手还有意地在她的手上磨蹭。
“下班了,我们去外面吃海鲜怎样?”新主任笑眯眯地说。
“对不起,今天有同学聚会。”叶秋影冷冷地答。
叶秋影对新主任的冷漠,遭来了新主任的报复。那晚他要叶秋影整理一大堆材料,说明天早上必须交。叶秋影只好加班到很晚。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,突然门开了,新主任带着一身酒气撞了进来,还没等叶秋影反应过来,就强行把她压在办公桌上,一张臭嘴在她的脸上疯狂地啃了起来,她急得大叫,但办公室里没有其他的人!
情急之中,叶秋影用尽全力,狠狠地踢了新主任的下身,他“嗷”地一声就滚在地上,她便趁机慌乱地跑了出去,钻进电梯,直到电梯门关上,她才舒了一口气。5楼时,电梯门开了,走进来的是连年,他看着头发衣着都凌乱不堪的叶秋影,奇怪地问:“怎么了?”
叶秋影咬着嘴唇不说话,连年再问了一次,她就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,边哭边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。他气得直咬牙,又坐电梯回到29楼,冲进办公室,就给了新主任一拳,打得他趴在地上,满口是血……
连年送叶秋影回家。叶秋影说:“你不该打他的,他是老总的亲戚,你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。”
“一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!”连年似乎还不解恨,“那畜生敢侮辱你,我就敢揍他!”
叶秋影温柔地注视连年,刚才他那句“一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”深深触动了她。是啊,若是在爱情面前,一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呢?可是,苏南,不就是为了工作才离开自己的吗?
第二天,叶秋影没有去上班。虽然老总明事理,没有责怪连年打新主任,但连年还是交了辞职书,他对叶秋影说:“要失业,我们一起失业!”
深圳的冬天不冷,漂泊在外的叶秋影在这座陌生的城里,还是想找个男人来过冬。于是在冬天快来临时,她正式接受了比自己大五岁的连年。
大年三十的晚上,连年赶到叶秋影的住处,送她一件浅绿色的秋季吊带裙,吊带上别着一朵洁白水仙花图案。她换上那件裙子从里屋出来时,连年惊讶的表情让她有些意外。
“我穿上它,难道有这么美吗?看你惊讶的样子。”叶秋影笑着说。
连年点了点头。
窗户是开着的,叶秋影走过去熄了灯,屋子暗下来,没有关窗帘,外面天空里有烟花在绚烂,彩色的光使屋子里忽明忽暗。叶秋影背对着连年开始脱裙子,解胸罩。那是熟透不久的身体,娇嫩,柔滑的皮肤在烟花的映衬下,泛着光泽如玉的光……
4
次年春天,叶秋影与连年同居了。
叶秋影爱连年,可她也说不清楚,为何还是会常常想起苏南。苏南在大学里送她的许多小礼物,以及与苏南合拍的照片,都放在她的行李箱里。连年不在家时,她就一一拿出来看,然后那些大学里的甜蜜片段,就向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出现。
晚上,与连年欢爱时,叶秋影总会想起她第一次性事的经历,在校园操场旁的那片密林里,深夜,月光透过树叶碎了一地……完事之后,站在窗口边抽烟的连年,他的背影,像极了苏南。
怎么可以爱着一个人,心里还想着另一个人呢?叶秋影时常愧疚地想。这些时日来,连年对叶秋影的关心无微不至,她却仍然无法忘记苏南,无法将心完整地交给连年。以前的爱,若不能成往事,在心底还延续着,介入了现在另一份真挚的爱,是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。
那天早上,叶秋影独自在家时,又翻出苏南的礼物和相片,看着看着,她突然狠下决心把相片一一烧掉,把礼物用袋子装好,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站——她要把以前的爱真正变成往事,才不会影响如今对连年的爱。
然而礼物可以扔掉,照片可以烧掉,苏南在她心中却始终抹不去,他的样子仍然会在不经意间就浮现在她眼前。让她无法预料的是,两年后的一天,还能接到苏南的电话。苏南在电话里说,他是通过好几个大学同学才打听到叶秋影的电话的,“我能见你一面吗?我现在在深圳。”
叶秋影的心,就被针刺了一下,原来,其实,真的无法刻意忘记一个人的啊。
5
夜间的酒吧,萨克斯师在幽幽的灯光下演奏,犹如梦幻剧场。叶秋影坐在一个角落,摇着杯中红酒,眼神迷离。苏南的脸终于清晰在她眼前时,她竟有些意乱情迷。
“我会在深圳呆两年,公司派我来深圳发展子公司。”苏南说。
“哦?”
“这几年来,我无法把我们的爱当成往事,我们让它继续好吗?”苏南红着眼睛说,叶秋影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,苏南就往她身边考,她开始闻见他身上那久远了的味道,任由他把自己拥进怀里,热吻烙在她的发上、脸上,滚烫滚烫的,直至她泪流满面,猛然想起了连年,才一把推开苏南,说:“我已有男友了。”
“哦?”苏南默视她久久,才问:“你爱他吗?”
叶秋影点了点头。
两人在酒吧门口分别时,她回头,痴望了苏南一眼:“希望我们,都能把彼此忘记。”然后钻进一辆的士,车子开动,她再也没有往回望,她忽然觉得今晚的这次约会,对于连年来说,都是一种可耻的背叛。
大约过了快两个月的时间,叶秋影又接到了苏南的电话,他说他要回北方了,这次来深圳,让他彻底明白爱已成往事。这让叶秋影感觉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浮华的梦,过往之后,静如空气。她还是想着他的,他的样子时常在她眼前跳出来,这让她面对连年时异常痛苦,她发觉自己如开在冬初的秋菊,正一天天消瘦下去,将要枯死了。
连年生日那天,叶秋影帮他切蛋糕时,终于忍不住扑进连年怀里,把和苏南的故事哭述给他听。他沉默不语。她说:“我无法忘记苏南,还活在往事里,这对你很不公平,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日吧,我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感情……”
“一段时日?”他点燃一支烟,问:“是多久?”
叶秋影不说话。“我们的爱,会成往事吗?”连年轻轻问,叶秋影的泪珠,就再一次一颗颗掉下来。
6
两人没有分居。叶秋影认为,那样对彼此都太残忍,没有连年的夜晚,她相信她的每一个梦都将支离破碎。
一天深夜,叶秋影醒来上洗手间,回到卧室时,听见连年在说梦话,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,她没听清楚,但她清楚听见连年在唤一个女人的名字,那个女人竟然会在他的梦里出现,他那么深沉地唤着她的名字!
文美,是谁?
叶秋影有点惶恐地想,失眠。难道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,或者……这个念头冒出来,叶秋影突然有些害怕。连年的梦语消失了,卧室里一片寂静,长久的黑暗,仿佛要将她带到一个未知的可怕的世界。
叶秋影是在帮连年收拾书桌时发现那张照片的,被夹在一本厚书里,照片上,连年与一个女人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,两人都是灿烂的笑。那相片上的女人像极了叶秋影,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秋季吊带裙,吊带上别着一朵洁白水仙图案。叶秋影就想到了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,连年看自己穿上裙子时那惊讶的表情。
相片上的女人,肯定是文美。
原来,那个晚上,他把自己当成了文美……
文美现在在哪?是他以前的情人吗?现在,他和她还有联系吗?他为什么在梦里还喊着她的名字?叶秋影胡乱猜测着。
几天后,叶秋影在街上遇见以前公司的同事,便忍不住向他打听连年的旧事,提到了文美。同事告诉她,文美和连年以前是公司里公认的金童玉女,三年前,文美因一场车祸死亡,连年很爱她,得知文美已走的那天,就在家里割脉自杀,幸好被朋友及时发现……
同事走的时候,说了一句:“你真的很像文美。”
“哦?”叶秋听涩涩地答了一声,站在那里许久,开始忘记来上街的目的。他记得第一次与连年在电梯里相遇时,他那闪着亮光的眼神,原来从一开始,她或许就只是以文美的角色进入连年的生活的,他也活在爱的往事里。
可他对自己那么好,无论他爱的是文美,还是自己,只要他对我好,也就够了。叶秋影这样安慰自己,不想追问连年的旧事,但女人在爱情上是很自私的动物,后来,她只要一想起连年心中还存在另一女人,她就心疼。晚上,连年压在她身上,湿漉漉的吻落在她脸上,她甚至想,他是不是在此刻也把自己当成文美了呢?——这是她无法解开的心结,痛苦不堪的她终于在一个早晨,再次对连年说:“我们,还是分开一段时日吧……”
“为什么?”连年大惑不解地问,“我们不是好好的吗?”
“因为你心里,还有一个文美。”
连年久久沉默,最后告诉她,他确实无法忘记文美,因为那是一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爱,“我并非只帮你当成文美的影子,你在我心里,也是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你,你能明白吗?”连年最后哽咽着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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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秋天快来时,叶秋影执意要与连年分居。黄昏,她留给连年一封信,信上说:等我们都把过去的爱情当成往事了,我们再相见吧……然后她把行李搬出了家,去了城市另一角的一个朋友家里寄居。
一连许多日,连年没有找过她,一个电话也没有。她与连年分开的这段时日,那么地思念着连年,但又会那么痛苦地想起苏南,原来,曾深爱过的苏南早已是烙在她心底的印记,任凭怎么忘也无法忘记的啊,文美对与他,又是不是这样的呢?若真不能把爱当往事,我们,就永不相见了吗?
冬天到了,夜里,叶秋影开始不习惯一个人冬眠,对连年的思念与日俱增,常常有莫名的害怕感。
连年出事那天,一点预兆也没有,叶秋影像往常一样早上起床,洗脸补妆,出门时,就接到了几个月来连年的第一个电话:“我出车祸了,现在在三医院……”
叶秋影就疯了一样,跌撞着出了门,在路口拦了一辆的士,急急赶到了医院。病床上的连年,腿上绑着厚厚的石膏,叶秋影走进去,就伏在他旁边哭了起来。
“如果这次车祸我死了,不知会不会像文美在我心中那样,我也能在你心里永远占据着一点点空间呢?”连年抚摩着叶秋影的头发,轻轻问。叶秋影只是哭,她接到电话时,心怕连年从此就走了,现在他还在她眼前,她的脸紧靠着他的胸脯,他的心跳她还能清晰听见,她就开始庆幸老天没有作弄她,只要连年好好的,对于她来说,原来比什么都重要啊!
“我爱你……”她说。
“我也爱你……”连年也说,“以后,我们要好好在一起。”
冬日的阳光,正一寸寸往病房里挪,两人紧拥一起,不言不语。叶秋影现才开始明白,其实,或许,很多相恋的彼此心中都有一段爱的过去,都有一个无法忘记的人,但命运让你与那个人天各一方了,而今又遇上了一段新的感情,就该用尽权利去相信,即使以前的爱不能成往事,现在的爱仍能好好继续。
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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